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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例 :你是我们的一分子—手足的序位
   

  你们死了,而我却活了下来——存活者要克服这种罪恶感,而且要让自己活得更快乐,这样才能将快乐分享给死去的手足。
  台北的梓彤是个小儿科医师,即使在医学上拥有丰富经验与专业地位,但她仍谦虚向学,特别来参加我的成长训练班,希望在系统排列关系法则里有更深入的学习。
    

  案例 :你是我们的一分子—手足的序位  


  这天,我们谈到了手足间的情感问题,一向娴静的梓彤主动争取了这个排列的示范机会。
我看了看梓彤,她露出不常见的手足无措,双手紧握,看得出她非常紧张。我对她笑了笑,她也勉强地挤出笑容。
  “我们要探讨什么呢?”
  “我们家有四个兄弟姊妹,但是彼此的感情很疏离。”
  在她陈述的言语中,带着一丝的紧张。
  我回道:“以我的经验,我觉得你不止有四个兄弟姊妹。”
  接着我看了看梓彤,再次笃定地对她说:“你们家不止四个兄弟姊妹。”
  现场陷入一阵寂静。
  过了一会儿,梓彤开始娓娓道出这段故事:“我爸爸的前任妻子生了三个小孩,老大是男生,出生后不满一周就过世了;后来她又怀了双胞胎,但生产的时候难产,双胞胎和大妈都因此过世。之后,我爸爸娶了妈妈,生下了四个小孩,前面两个是姊姊,然后是哥哥,我是老幺。”
  “喔!所以加上同父异母的三个兄妹,你们总共有七个兄弟姊妹哆!虽然大妈及三个小孩都在生产前后过世,但他们还是你的手足。”
  听完这段故事,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梓彤的职业是医生,而且是个小儿科医生,甚至她的哥哥也同样是医生。这说明了我们会在无意识里想为家族承担一些事,甚至影响职业的选择。
  我问道:“哥哥的压力很大,他是不是常常想要离家?”
  梓彤点头默认。再次开口时,她悠悠地说:“我们在台北,哥哥在台南,我们并不常往来。”
  “你哥哥是唯一活下来的男生,可以想见他为这个家承担了许多重担。”
  当然,四个存活下来的小孩,每个人内心也都充满了无形的压力,仿佛在诉说着:“你们死了,而我却活了下来。”这种内在的声音充斥于四人的替意识信息中,他们不知不觉地不敢让自己活得太快乐,每个人内心或多或少都承担了一些罪疚感。这些罪疚感来自于这个家族一直忽略了这些家人,不认为他们也是家族的一分子,因而没有好好接受这些过世的家人。
  于是,我开始引导梓彤重新面对他们。
  我邀请了六个人代表梓彤的所有兄弟姊妹。梓彤虽然是第一次看着同父异母的过世的大哥,以及没有出世的两个双胞胎手足,冥冥中却感觉有份特殊的联结,脸上也透出阵阵的忧郁与惨白。
  我请梓彤对他们介绍自己:“你们是我的哥哥和姊姊,很可惜,你们没有活下来。我是你们最小的妹妹。”
  梓彤的眼眶开始泛红,面对过世的大哥,她重新有觉知地承认他的序位:“哥哥,你才是我们的大哥,你是老大。”
  手足间的首度重逢竞格外辛酸。虽然只活了不到一周,但事实上,他仍然是她的大哥。
  接着,梓彤转向在难产中过世的大妈及双胞胎姊姊:“大妈,你们死了,跟两个姊姊一起死了,这真是一件非常令人难过的事……”
  “亲爱的姊姊,很可惜你们没办法活下来。”梓彤汩汩地流着泪,牵起双胞胎姊姊的手。
  我说:“原本怀孕生子是件喜事,结果却变成一件丧事,发生这样不幸的事,我想你爸爸一定很难过、很痛苦,而且他应该是站在第一线面对的人。”于是,我邀请三位成员分别代表梓彤的爸爸、妈妈与大妈,让他们也一起面对这件悲伤的事。
  只见爸爸难过地蹲下来,抚摸着过世的妻子,仿佛诉说心中的自责与难过,所有的感伤在这一瞬问涌出:“唉!”
  此时,无声的泪水胜过千言万语。
  深情的哀悼,也重新赋予了这件大家不敢启齿、无法面对的事实一个尊重的归属;同时也是借着系统排列的过程,这家人终于有机会可以深深地哀悼这压抑数十年的不幸。
  接着,爸爸向妈妈介绍不幸过世的前妻及孩子:“这是我的前任太大,他们是我的孩子,他们都死了。”
紧接着,妈妈也深情面对大妈并真心地感念:“我是你先生后来的太大,你在我的前面。没有你的过世,我不会跟先生在一起;没有你的离开,就没有我现在的家。很可惜你没有办法活下来,我看到你的不幸,我会做一些好事情来纪念你。”
  这时候,大妈的眼睛终于可以闭上了,而活着的兄弟姊妹也有一些变化。
  原本梓彤哥哥的生命力似乎一点一滴跟着过世的手足流失,我们可以观察到他肩膀上所承担的重量大过其他活着的三个妹妹,而且四人之间几乎没有互功;此时,我引导梓彤对哥哥深情地呼喊:“哥哥,谢谢你也看到他们,请你好好地活下来,让我们一起为死去的兄弟姊妹做些好事来纪念他们。”
  听到梓彤真情流露的告白,哥哥一步步迈向她,眼神开始浮现出希望,与先前的无奈相距甚远。同一时间,两个姊姊也不约而同地靠近,四个兄弟姊妹第一次产生交集,他们含着泪水,彼此围成一个圈,手牵手地共同面对过世的兄弟姊妹,因为唯有这样的面对,才能让疏远的情感再次凝聚起来。
  现在,七兄妹终于团圆了!
  我对梓彤说:“把这个画面放在心里,不要急着做什么。等到你心里想做些什么时,才自然地去做,那时它才会成为你自己的力量。同时,在适当时机可以跟爸爸聊聊他心里关于前妻的感受,并一起为你们过世的手足做些好事。”
  不到两个月,梓彤回来继续参加训练课程。她很高兴地告诉我们,她已开始为过世的兄弟姊妹与大妈做一些好事,而且兄弟姊妹之间也比较有话说了,沟通变得较顺畅,感情也开始有进步了。
  太好了,继续加油!

序位错误,手足疏远

  兄弟姊妹为什么会疏远、为什么会失和呢?最常见的是,他们不在自己的序位上,比如以为大哥是父母第一个孩子,但他其实不是,真正的老大没有被尊重,反而被后面的弟妹占了位置,兄弟姊妹的序位因而错乱,从梓彤的例子可以看见,即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或小时候夭折的孩子,都要有属于他们的位置。这也是我们一再强调的“序位法则”,当兄弟姊妹的序位发生错误时便违背了“序位法则”,也就出现了彼此疏远或失和的情况。由此可知,“序位法则”无所不在。

失去手足的影响

  如果手足不幸过世——即使是难产或还很小就夭折——活着的兄弟姊妹会在无意识里有罪恶感,认为自己得到的比他们多、爸妈照顾自己比较多但照顾他们比较少,于是自然地想去平衡,想弥补些什么。然而这种弥补是无意识的行为,最常呈现出两种倾向:一种是负面倾向,也就是让自己失败或是让自己不快乐,仿佛借此告诉死去的手足:“我也过得不好,所以我不必再感到罪恶,我们现在扯平了。”但是很可惜,这种弥补的方式并没有帮助,反而更加侮辱了死去的兄弟姊妹。

  另一种是正面倾向,如同梓彤的案例,活着的兄妹成为医师帮助更多人,虽然他们之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当医师,却在无意识里朝向这个方向。这是一件好事,但问题出在这是无意识的补偿行为,当事人没有觉知到背后的动力,因此在工作上会发生让自己做得过多、过度耗竭的情况。每当有手足过世却没被承认时,活着的兄弟姊妹会容易做太多,这是因为他们在无意识里替过世的手足多做一份工作,拼命却不知所以然地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。但是,如果我们是有意识她在做这些事,以有觉知的爱来进行,带着心里面有他们位置的方式来做,我们的内在会升起一种完整的感受,生活也会过得更健康平衡。

  举例来说,梓彤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会当医生了,往后,当她对这些小病人有所帮助时,就能在心里对过世的哥哥姊姊与爸爸妈妈说:“现在我们又医好一个孩子了,我把这些快乐与你们分享,我用这些成就回报你们。”这么做,便使罪恶感的弥补蜕变成为爱的疗愈。